大雁南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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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雁南飛
119
這時，天邊有兩行大雁飛過，曉芙微微一嘆，也很體諒他的苦衷，說道：“我明白，就像這天空中的雁陣，從頭到尾依長幼之序而排。陣頭由老雁引領，壯雁忠心地追隨在它的身後，為它放哨警戒，一直保護著它，直到飛往溫暖的南方。”
她深知，在楊逍的心中，陽頂天就是這只老雁，就像滅絕師太在她心裏一樣。
楊逍擡起頭來，望向天邊飛成“人”字形的雁群，說道：“大雁不僅忠心，更有情義，雌雁雄雁相配，向來是從一而終。不論是雌雁死或是雄雁亡，剩下落單的一只孤雁，到死也不會再找別的伴侶。”
曉芙聽了這話，心念一動，側頭向他瞧去，但見他擡頭呆望天邊的雁群，顯然剛才一番話是無心而發，尋思：我總以為他對姑娘的情愛就像飄散的蒲公英種子，處處留香。縱使一時真心，兩情相悅，到頭來終是一場過眼雲煙。沒想到他內心深處，竟這般專情，也不知今後哪個姑娘，有此福分與他廝守一生。
她不敢對彼此的將來抱有過多的幻想，又道：“是啦，若日後伐元大事一成，你們教主真的坐在這彩樓龍椅之中，你們這些忠心的弟子，自是封侯拜相，位極人臣了吧？”
楊逍連連搖頭，認真地說：“曉芙，我一心只為襄助教主，報答他當初的知遇大恩，若是天如人願，推翻元廷，拯救天下百姓於水火之中，我便此生無憾。到時便會功成身退，也不想貪慕什麽榮華富貴。”
曉芙暗暗佩服他的胸襟，實是大公無私、光明磊落的大丈夫。只不過到了那時候，人人加官封爵，他身為光明左使，怕是想推也推不掉的。
兩人一路上談談說說，快到正午，太陽有點刺眼了，楊逍怕她身子出汗，沾染到傷口上，就策牛和她往回走。
※ ※ ※ ※ ※
曹珊瑚看到楊逍日日陪著曉芙，出雙入對，形影不離，竟連每日在聖火殿與教主議事的晨參也不去了，心中忌恨不已。於是想了許多詭計，欲加害曉芙。
但楊逍心細如發，洞若觀火，既得知她們私下裏鬧過這麽一場，又同住一園，往後必然多生枝節。為免再起事端，他不讓曉芙再去六瑚軒，同時對曉芙的用藥、飲食、守衛等都極其註意，珊瑚也無法下手。
曹珊瑚有一心腹侍女，名叫琥珀，能謀善斷，深於城府，被安插在赤狼堂做耳目。她見曹珊瑚的心思日日為兒女私情絞纏，便婉轉提醒道：“小姐，你這次回來明教，可別忘了正事，周宗主還等著我們的消息呢。”
曹珊瑚這才想起白玉牛吊墜的事，就問她：“事情打探的怎麽樣？”
琥珀道：“那白玉牛吊墜，如今是由白鷹、青蝠、金獅、赤狼四堂的堂主負責保管，每人一個月，輪流更替。”
曹珊瑚眉頭緊皺：“這就難辦了，他們輪番掌管，怎知此刻在誰手上？”
琥珀道：“便是得知，四堂守衛森嚴，也只有堂主才能接觸到吊墜。”
“這可咋辦？”曹珊瑚憂慮道：“拿不到吊墜，如何跟周宗主交代？”
琥珀思量片刻，心生一計，陰笑道：“以小姐曹家昔日的身份地位，又有一眾長老支持庇護，在明教當個法王、堂主，有什麽難的？到時你成為法王之一，那吊墜始終會落到你手上。”
曹珊瑚一楞，道：“可是，歷來明教教主座下，只有四大護法，如今陽頂天手下四角齊全，還哪有法王的空缺？”
琥珀道：“世事並非概莫能外。依屬下所知，四名護法之中，以赤目狼王年紀最輕，名望最低，經驗最淺，何不拉她下馬，由你取而代之？”
曹珊瑚眼珠轉了幾轉：“但她就任法王以來，似乎並無過失。”
琥珀淺笑道：“沒有過失，就給她制造過失。”說罷，在曹珊瑚耳邊低聲說了個計策……
※ ※ ※ ※ ※
田野上，稻田綠油油的。
這日清早，楊逍又要帶曉芙去稻田邊，看白鷺起舞。
剛準備出門，幾個弟子腳步急促，奔了過來。
“什麽事這麽慌張？”楊逍皺眉道。
其中一個弟子氣急敗壞地說：“楊左使，不好啦！赤狼堂出人命了！”
二人都吃了一驚，問道：“怎麽會這樣？”
那弟子答道：“赤狼堂有個男兵，名叫花桓，今早被發現死在茅廁裏，身上沒有一點傷痕，全身卻已冰冷，可不知是怎麽死的。”
楊逍心想，花桓是曹珊瑚帶來的降兵，怎會無緣無故死了？對曉芙說：“我去赤狼堂看看情況。”
曉芙點頭道：“嗯，你快去吧。”
楊逍急步來到堂中，只見不少弟子在那兒圍成一團，琥珀正在大呼小叫。
苦兒剛從晨參回來，驟聞此事，也是嚇得不輕，但身為堂主，卻又不能亂了方寸，鼓起勇氣解開花桓的衣裳來看，但見身上並無血跡，也沒有一絲傷痕。
她定了定神，問道：“是誰最先發現屍體？”
剛才琥珀一直在呼叫，引得眾人註意後，又害怕地縮在一旁，顫聲道：“是我……”
苦兒道：“琥珀，你過來，不要害怕，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。”
琥珀臉色煞白，說道：“剛才奴婢打掃茅房，發現花桓躺在茅房裏頭，我喊了他幾句，都沒有反應，一伸手探他的鼻息，卻是已經死了……”
苦兒又問：“那你是否看到附近有什麽可疑的人？”
琥珀搖了搖頭。
苦兒楞了楞，擡頭看見楊逍來了，忙補行參見左使之禮。
楊逍右手虛扶她起來，剛才她們的對話，他也都聽見了，不免十分出奇：“好端端的，花桓怎會死在茅房裏呢？”
這時，卓書懷霍地從人群中走了出來，說道：“楊左使，我有一事向你稟報。”
楊逍見他越過堂主，直接向自己稟報，不由一楞：“什麽事？”
卓書懷的臉色難看至極，白了苦兒一眼，意有所指地說：“我懷疑，有人憎惡我們這些降兵，想方設法要害死我們。”
楊逍喝道：“卓書懷，你這話什麽意思？”
卓書懷冷道：“楊左使，自我們跟隨曹珊瑚來到明教，就被分到赤狼堂中。因為我的部下都是老弱殘兵居多，所以一時未能適應這兒的訓練。但狼王對此很不高興，叫來範右使，將我打了五十軍棍，又將眾將士斥責了一番。花桓是我的好兄弟，與我相依為命十數載，見我受罰，心有不忿，私下裏就跟士兵們抱怨了幾句。想來，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，又惹得狼王不滿，所以才慘遭殺害。”
苦兒急道：“卓大哥，你誤會了，我怎麽會害花大哥？”
楊逍微微變色，森然道：“卓書懷，無憑無據，怎容你隨意詆毀堂主？”
卓書懷跪落在地上，重重地磕了一頭，道：“楊左使明察！我們這些游勇散卒，粗鄙魯莽，原是不知好歹，但到底是人命一條，還望楊左使一定要替花桓伸冤啊！”
苦兒沒想到他會這樣來懷疑自己，又是委屈又是著急，楊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，道：“沒有做下的事，不用慌張。”
瞧著眾弟子的神情，大有憤慨之色，這姓卓的言之鑿鑿，又不像是說謊。但若說苦兒心胸狹窄如此，只因為花桓對她有所冒犯，便要置之死地，那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。
苦兒始終是一堂主人，若為部下所質疑，必然有損她的威信，楊逍為顧全她顏面，不得不先息事寧人，道：“苦兒，你先通知內務堂，叫他們給花桓料理喪事，另外，如果花桓有親屬，就送些銀子去慰問。”又對眾人說：“教中弟子因病暴亡，也是常有的事。何況，花桓的身上沒有絲毫的傷痕，附近也無任何人證目睹他被人謀殺，豈可胡亂冤枉他人？”當下喝令眾人散去，不得再議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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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時，天邊有兩行大雁飛過，曉芙微微一嘆，也很體諒他的苦衷，說道：“我明白，就像這天空中的雁陣，從頭到尾依長幼之序而排。陣頭由老雁引領，壯雁忠心地追隨在它的身後，為它放哨警戒，一直保護著它，直到飛往溫暖的南方。”
她深知，在楊逍的心中，陽頂天就是這只老雁，就像滅絕師太在她心裏一樣。
楊逍擡起頭來，望向天邊飛成“人”字形的雁群，說道：“大雁不僅忠心，更有情義，雌雁雄雁相配，向來是從一而終。不論是雌雁死或是雄雁亡，剩下落單的一只孤雁，到死也不會再找別的伴侶。”
曉芙聽了這話，心念一動，側頭向他瞧去，但見他擡頭呆望天邊的雁群，顯然剛才一番話是無心而發，尋思：我總以為他對姑娘的情愛就像飄散的蒲公英種子，處處留香。縱使一時真心，兩情相悅，到頭來終是一場過眼雲煙。沒想到他內心深處，竟這般專情，也不知今後哪個姑娘，有此福分與他廝守一生。
她不敢對彼此的將來抱有過多的幻想，又道：“是啦，若日後伐元大事一成，你們教主真的坐在這彩樓龍椅之中，你們這些忠心的弟子，自是封侯拜相，位極人臣了吧？”
楊逍連連搖頭，認真地說：“曉芙，我一心只為襄助教主，報答他當初的知遇大恩，若是天如人願，推翻元廷，拯救天下百姓於水火之中，我便此生無憾。到時便會功成身退，也不想貪慕什麽榮華富貴。”
曉芙暗暗佩服他的胸襟，實是大公無私、光明磊落的大丈夫。只不過到了那時候，人人加官封爵，他身為光明左使，怕是想推也推不掉的。
兩人一路上談談說說，快到正午，太陽有點刺眼了，楊逍怕她身子出汗，沾染到傷口上，就策牛和她往回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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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珊瑚看到楊逍日日陪著曉芙，出雙入對，形影不離，竟連每日在聖火殿與教主議事的晨參也不去了，心中忌恨不已。於是想了許多詭計，欲加害曉芙。
但楊逍心細如發，洞若觀火，既得知她們私下裏鬧過這麽一場，又同住一園，往後必然多生枝節。為免再起事端，他不讓曉芙再去六瑚軒，同時對曉芙的用藥、飲食、守衛等都極其註意，珊瑚也無法下手。
曹珊瑚有一心腹侍女，名叫琥珀，能謀善斷，深於城府，被安插在赤狼堂做耳目。她見曹珊瑚的心思日日為兒女私情絞纏，便婉轉提醒道：“小姐，你這次回來明教，可別忘了正事，周宗主還等著我們的消息呢。”
曹珊瑚這才想起白玉牛吊墜的事，就問她：“事情打探的怎麽樣？”
琥珀道：“那白玉牛吊墜，如今是由白鷹、青蝠、金獅、赤狼四堂的堂主負責保管，每人一個月，輪流更替。”
曹珊瑚眉頭緊皺：“這就難辦了，他們輪番掌管，怎知此刻在誰手上？”
琥珀道：“便是得知，四堂守衛森嚴，也只有堂主才能接觸到吊墜。”
“這可咋辦？”曹珊瑚憂慮道：“拿不到吊墜，如何跟周宗主交代？”
琥珀思量片刻，心生一計，陰笑道：“以小姐曹家昔日的身份地位，又有一眾長老支持庇護，在明教當個法王、堂主，有什麽難的？到時你成為法王之一，那吊墜始終會落到你手上。”
曹珊瑚一楞，道：“可是，歷來明教教主座下，只有四大護法，如今陽頂天手下四角齊全，還哪有法王的空缺？”
琥珀道：“世事並非概莫能外。依屬下所知，四名護法之中，以赤目狼王年紀最輕，名望最低，經驗最淺，何不拉她下馬，由你取而代之？”
曹珊瑚眼珠轉了幾轉：“但她就任法王以來，似乎並無過失。”
琥珀淺笑道：“沒有過失，就給她制造過失。”說罷，在曹珊瑚耳邊低聲說了個計策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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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野上，稻田綠油油的。
這日清早，楊逍又要帶曉芙去稻田邊，看白鷺起舞。
剛準備出門，幾個弟子腳步急促，奔了過來。
“什麽事這麽慌張？”楊逍皺眉道。
其中一個弟子氣急敗壞地說：“楊左使，不好啦！赤狼堂出人命了！”
二人都吃了一驚，問道：“怎麽會這樣？”
那弟子答道：“赤狼堂有個男兵，名叫花桓，今早被發現死在茅廁裏，身上沒有一點傷痕，全身卻已冰冷，可不知是怎麽死的。”
楊逍心想，花桓是曹珊瑚帶來的降兵，怎會無緣無故死了？對曉芙說：“我去赤狼堂看看情況。”
曉芙點頭道：“嗯，你快去吧。”
楊逍急步來到堂中，只見不少弟子在那兒圍成一團，琥珀正在大呼小叫。
苦兒剛從晨參回來，驟聞此事，也是嚇得不輕，但身為堂主，卻又不能亂了方寸，鼓起勇氣解開花桓的衣裳來看，但見身上並無血跡，也沒有一絲傷痕。
她定了定神，問道：“是誰最先發現屍體？”
剛才琥珀一直在呼叫，引得眾人註意後，又害怕地縮在一旁，顫聲道：“是我……”
苦兒道：“琥珀，你過來，不要害怕，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。”
琥珀臉色煞白，說道：“剛才奴婢打掃茅房，發現花桓躺在茅房裏頭，我喊了他幾句，都沒有反應，一伸手探他的鼻息，卻是已經死了……”
苦兒又問：“那你是否看到附近有什麽可疑的人？”
琥珀搖了搖頭。
苦兒楞了楞，擡頭看見楊逍來了，忙補行參見左使之禮。
楊逍右手虛扶她起來，剛才她們的對話，他也都聽見了，不免十分出奇：“好端端的，花桓怎會死在茅房裏呢？”
這時，卓書懷霍地從人群中走了出來，說道：“楊左使，我有一事向你稟報。”
楊逍見他越過堂主，直接向自己稟報，不由一楞：“什麽事？”
卓書懷的臉色難看至極，白了苦兒一眼，意有所指地說：“我懷疑，有人憎惡我們這些降兵，想方設法要害死我們。”
楊逍喝道：“卓書懷，你這話什麽意思？”
卓書懷冷道：“楊左使，自我們跟隨曹珊瑚來到明教，就被分到赤狼堂中。因為我的部下都是老弱殘兵居多，所以一時未能適應這兒的訓練。但狼王對此很不高興，叫來範右使，將我打了五十軍棍，又將眾將士斥責了一番。花桓是我的好兄弟，與我相依為命十數載，見我受罰，心有不忿，私下裏就跟士兵們抱怨了幾句。想來，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，又惹得狼王不滿，所以才慘遭殺害。”
苦兒急道：“卓大哥，你誤會了，我怎麽會害花大哥？”
楊逍微微變色，森然道：“卓書懷，無憑無據，怎容你隨意詆毀堂主？”
卓書懷跪落在地上，重重地磕了一頭，道：“楊左使明察！我們這些游勇散卒，粗鄙魯莽，原是不知好歹，但到底是人命一條，還望楊左使一定要替花桓伸冤啊！”
苦兒沒想到他會這樣來懷疑自己，又是委屈又是著急，楊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，道：“沒有做下的事，不用慌張。”
瞧著眾弟子的神情，大有憤慨之色，這姓卓的言之鑿鑿，又不像是說謊。但若說苦兒心胸狹窄如此，只因為花桓對她有所冒犯，便要置之死地，那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。
苦兒始終是一堂主人，若為部下所質疑，必然有損她的威信，楊逍為顧全她顏面，不得不先息事寧人，道：“苦兒，你先通知內務堂，叫他們給花桓料理喪事，另外，如果花桓有親屬，就送些銀子去慰問。”又對眾人說：“教中弟子因病暴亡，也是常有的事。何況，花桓的身上沒有絲毫的傷痕，附近也無任何人證目睹他被人謀殺，豈可胡亂冤枉他人？”當下喝令眾人散去，不得再議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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